3月23日中午,三姑母的寿宴圆满结束。钱家子女华家池祝寿团再次更名为钱家子女嘉兴寻根团,三辆商务车上路,前往嘉兴!
行车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嘉兴槐树头。
我家世居嘉兴城南槐树头(笃庆堂),宅前屹立中国槐,荫裕茂盛,历经百廿年沧桑,默默为历史作见证。
这次嘉兴寻根团寻根,还是由86岁高龄的八姑母钱灿率领的。姑母出生在槐树头,对儿时那里的一草一木记忆犹新:
“原来我家的房子是一个弄堂进入,因沿街房子是贰阿妈住房;右边就是寿婆婆(即王琬青)房子,他们房子是后经佘坤珊翻为洋房,我们这排房子后面又是一条河,厨房门出去就是台阶下到河边,洗菜、洗衣服、洗马桶……寿婆婆家有小船如下图,就停靠在他们后门口河边……这船可从家一直划到湖中烟雨楼……”
1935年左右,家父钱克仁(后排中)与二姑婆超华(王琬青之女)(左一)、三姑婆且华(左二)及大姑母(钱炜)、三姑母(钱熙)、四姑母(钱煦)等游玩嘉兴南 湖。
1937年8月14日发生的中日空战子弹壳散落在我家笃庆堂的屋顶,迫使祖父钱宝琮决定率领全家老小10人跟随浙江大学西迁逃难。是年11月,嘉兴沦陷,笃庆堂被毁,祖父二十多年精心收藏的250多种古代算学书籍以及珍贵的书稿、信函连同家产尽毁一旦。抗战胜利后,他带领家人重返槐树头,却不见昔日的楼台庭院。望着一片断墙残壁,怆恻之情,难于释怀:
丁丑倭寇深,四海蒙国难。 兵氛满家乡,流亡空里闬。
吾庐乃焚如,烈焰何人煽。 最怜环堵书,弃置任凌乱。
网罗垂廿年,缥缃毁一旦。 善初鲜有终,多聚不如散。
去国日悠悠,回望再三叹。 ……
久客坐蹉跎,东归增愤惋。 饮啄愧残生,杜陵有明断。
“吾庐乃焚如,烈焰何人煽”成为祖父心中永远的“痛”。我的太公钱筑人生前与嘉兴文史专家范老师说过:“钱宝琮故居在南门槐树头,走马堂楼,抗战爆发,我与母亲逃难到新塍附近的高家桥,回来之後,我家淡墨堂烧得只剩一口‘三眼灶’。钱宝琮家的笃庆堂只剩门楣砖雕上‘则笃其庆’四个字。我没有看见是不是日本人烧的,有一种传说是‘夜搬家’失火烧掉。‘夜搬家’指强盗。”
如今的槐树头已旧貌全无,被一幢幢崭新的仿古建筑覆盖,没有一点原来的痕迹,连槐树头地名都找不到了(据说改为梅湾街东区)。我们开始寻找老槐树。这里的百年槐树还有不少,但搞不清楚我家前的那株在哪里?我们请当地物业保安帮忙,也未果。
随后,我们去了马路对过的梅湾街,那里新筑的钱氏清芬堂纪念馆(嘉兴钱鏐文史研究会),集中展示了嘉兴钱氏各支派的分布情况。清芬堂的现主人钱霆宗亲与我是好朋友。在他的建议、帮助下,我将太公生前整理的槐树头钱氏支派的谱系简表及祖父的资料提供给清芬堂。清芬堂已制成展板,供钱氏宗亲、游客分享。
钱家子女嘉兴寻根团成员驻足在钱宝琮展板前拍照、留影……
走出清芬堂,寻根团又回到了槐树头,拍下了又一张合影。
大家四处拍照,唱着熟悉的老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槐树头。
寻根团的部分成员当晚留住嘉兴戴梦得大酒店。大家集中于大酒店旋转餐厅晚餐。
餐厅墙壁的嘉兴老照片又勾起了八姑母的童年回忆,特别是丝网船的回忆。我曾给《南湖晚报》写过一篇《丝网船的回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我的博客。
拙文记录了三姑母、八姑母给我讲述的有关丝网船的往事:
三姑母回忆到:你大爹钱宝琮英国留学,学成归国后,在苏州、天津、南京和杭州等地大学教书。节假日回嘉兴休息时,他有时会约上几个亲朋好友,以AA制的形式,包租丝网船一天。他们游南湖,品湖菜,高谈阔论,会文吟诗。我们小时候都向往着也能上船游湖,吃上一碗虾仁面。姑妈感叹:由于船资筵费十分昂贵,那种当时最为时尚而奢侈的消费,她们也只享受过一两次而已。最后,八姑母拿出了一张珍藏的老照片。
八姑母补充说:“这就是那种丝网船的全貌。照片拍摄时间是1933年,你大爹怀抱的孩子就是我。我们拍照是在船头,即其左端,右端是船尾。之所以要比船头高,是便于船工撑篙,划船,以及烧饭菜。那时候在南湖上泛舟,可在舟上摆酒席,也可搓麻将。据你大爹讲还可摆上两桌呢。”
3月24日,上午不到9点,寻根团成员12人坐上了嘉兴实验小学派来的专车,来到了”嘉实”新校区。嘉兴实验小学的前身为嘉兴道前街女子学堂,是由槐树头钱家门先辈钱玠人妻子王琬青一手创办的。我曾有系列博客(四篇)加以介绍。
我与嘉实小学的现任校长张晓萍是未曾谋面的“老”朋友。通过前面提到的文史专家范老师,9年前,我与张校长就有了联系。这次寻根团计划去”嘉实”拜谒前辈王琬青铜像,范老师再次联系张校长,我们就受到了校长、书记热烈、隆重的接待,让我们寻根团所有成员感觉宾至如归,深为感动。
如今的“嘉实”全国有名了,著名数学家吴文俊曾为该校题词。
我想钱家门的前辈们,特别是王琬青前辈的在天之灵一定非常欣慰!
寻根团的嘉兴寻根到此结束,于是大家各奔东西。
我却留下来去了嘉兴图书馆拜访两位老朋友——范老师和华老师。
有关范老师,我也曾于2010年5月写过一篇博客,说了我是如何通过博客网络结识范老师的。那时,我就了解到他并不只是卖书,更多的是他坚持十几年如一日为读者尽心服务,将古今书话、轶事趣闻、购书人言行、文化名人生活侧影写进他的博客,编入他的简讯,收录他的《笑我贩书》书中。他所记载之人物,有文坛耆宿,学界新锐,亦有一般读者,无名书生;嘲戏攻讦之言,愤世嫉俗之论,掌故趣闻,辨伪考订,可谓应有尽有。长期独树一帜、恪守原则是相当寂寞的,可范老师却甘于“坐井观天”,十年如一日坚守在“螺蛳壳”般大小的书堆里。正是由于他十多年来所维持不变的品味,他所营造的独特氛围,终使得他在全国文化圈内小有名气,柯灵、施蛰存、张中行、邓云乡、章克标、流沙河、顾廷龙、金克木、黄裳、黄源、周振甫等大作家、大学者都对他鼓励有加。他却说:“书店也好,简讯、博客也罢,我并没有刻意要做什么大事业,只是喜欢记录” 。
这次,我们的见面仍在他的那心爱的“工作间”里,桌子上的书籍更多了。他建议我作些努力,在槐树头竖立标志,纪念钱宝琮先生。他的意见很好,可让槐树头钱家门能给世人留下一个标记。
与华老师的见面在图书馆三楼的古籍部阅览室。她给了我不少有关嘉兴文史资料书籍,并鼓励我也来参与整理
嘉兴史料。
到此,浙江之行最终圆满结束了。我登上了回南京的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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