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浙江大学校友会《通讯》(2015年第5期)刊登了《“授我以德,教我以文;似父似母,永铭师恩”——江苏校友会造访浙大43届朱恶紫学长小记》,表达了98岁高龄的朱恶紫老学长对浙大的一往情深,对西迁浙大的动容感慨。文中提到了朱老的一个疑问:为什么现在谈到浙大西迁那段往事时,只提遵义、湄潭,不提及青岩?
我作为浙大校史研究会的特聘研究员,认识到老校友的遗憾正是我们的研究方面,我们需要强化对浙大青岩办学的研究与整理。我对百多年的浙大历史一向很感兴趣,对学校发展的每一个节点所发生的事情,留下的影响都想作一番研究。由于祖父钱宝琮先生作为浙大专门教授一年级学生的数学教授曾在青岩生活了半年多,并留下了描述浙大师生的艰苦经历以及青岩苗族风俗人情的诗作,我和姑母于2009年夏,在贵州电视台著名记者李泉松老师的帮助引导下,探访青岩古镇,走马观花了70多年前的浙大办学旧址,对青岩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下面,先将我收集到的1940年《浙江青年》杂志(浙江金华出版)的一篇《浙江大学在青岩》短文重新刊载,以飨读者。该文的作者为叶菁,估计是笔名,时为浙大一年级的学生。
青岩在贵阳南州一公里,是属于贵阳的一座小城,她虽然地处偏僻,在清代却出了一位状元,三个进士,每个人却晓得识几个字,所以文化程度并不低,一条广阔的街道,十多亩大的广场,仅供苗汉赶集用的,他们有狗场、猪场的分别,怪有趣!自从贵州省立女师及浙大搬到这里后,街上的杂货店、文具店及小食店也应运而生了,还有不断地扩张之势。
我们的校舍就是龙泉寺与慈云寺,沿着城墙望去的小山上,苍翠的丛林低下,俯伏着像一只灰色牛的黑神庙,就是教授们的宿舍,他们每天要爬山两次,一点也不感觉到苦,倒反很欣慰地说:“这是我们运动的一个好机会呀!”四大金刚前面就是我们的纪念厅和餐厅。观音菩萨座前就是我们的教室和实验室。十二元一月的膳食,除了青菜、咸菜、豆芽等菜外,什么也没有,数量又小,一碗饭没有到肚底,而四只菜碗朝天了,偶而菜中有几片猪油渣,八双筷子好像淘金沙一般地找寻,运儿好的同学找到了,嘴角眉梢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竺校长恐怕我们的营养不好,特地从学校中抽出一笔经费,每月逢十号与廿号,每桌添一碗猪肉,到那天我们每人可以多吃一
碗饭。
清晨当太阳还没有起床,同学早已夹着书本,急急忙忙地奔向教室,青岩的街道,仍被夜的气息笼罩着,当地人民的门儿不到七点钟是不开的。升旗的时候还没有到,大家就捧着一本书,跑到城墙上去,仿佛守望哨一样站着。早晨的情景也委实太迷人了,绛红的朝阳,抚摩着无限而碧绿的峰峦,熏染了每个年青小伙子的脸庞,而泛起一晕春的微笑。这一微笑呀,蕴育着无限的光明和希望。
教室里人是挤得满了的,教授们恳挚而真切地讲得手舞足蹈,唾沫从唇沿飞出了嘴角。同学们瞪着眼睛,像旁边佛像般,一声也不响地坐者,只有笔尖在纸上沙沙地低唱。
我们的自修,那更是有味得多了。一盏菜油灯,旁边放着可装一斤油的土瓮,十二两的菜油,算是一星期的油粮。四个小伙子聚在一块方桌上,解着X,Y,或念着ABCD,有些好静的同学,索性爬到佛龛上去,半点豆样大小的黄灯光,照着一副沉思的脸孔,仿佛如来再现。黄昏过了,夜色沉溺在寂寞的氛围中。异地的稀星,眨着好奇的眼光,看我们提了一盏盏的灯笼,拖着睡态的步伐走向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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