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今年10月25日是中国科学社百岁纪念日。我和陕西师大的张友余老师合作撰写了一篇文章，以纪念科学社百岁生日及《科学》杂志的创建人胡明复先生。我们准备参加将在上海举行的科学社百年纪念活动。现将部分内容公布如下，以飨博友。
胡明复 （Minfu Tah Hu 1891-1927），曾用名，胡达，是中国科学社和《科学》杂志的创建人之一、中国第一位数学专业博士（Ph.D.）。胡明复是何年进入美国哈佛大学研究生院攻读博士学位的？他的博士指导教师究竟是谁？二十多年来，这两个提问一直是国内学界热议的话题[1]。一些学者认为胡明复康奈尔大学毕业后，1914年就与赵元任同去哈佛读博，胡的博士指导教师是博歇和奥斯古德。然而，从我们多年收集到的原始史料来看，事实并非如此。现将我们的考证公布于此，提请专家、读者共同探讨。
1917年5月，胡明复在哈佛完成了博士论文《具有边界条件的线性积分——微分方程》（Linear Integro-Differential Equations with a Boundary Condition），随后，他就将其博士论文中的主要结果提交给1917年召开的美国数学会年会。主持年会的著名数学家伯克霍夫（G. D. Birkhoff）和摩尔（E. H. Moore）充分肯定了他的“结果”，对胡明复的研究十分赞赏，并将这篇论文推荐给《美国数学会汇刊》[2]。
1918年10月，《美国数学会汇刊》第19卷第4期，全文刊登了胡明复的博士论文，共计44页。这是中国留学生在美国数学专业期刊上发表的第一篇研究论文[3]，也是中国学者在国外刊物上发表最早的数学论文之一[4]。
论文首页脚注，胡明复写道：“本论文所处理的问题是 W. A. 霍尔维茨教授首先建议的，对他、对 M. 博歇教授经常的帮助、建议和批评深表谢意。”[5]
W.A. 霍尔维茨（Wallie Abraham Hurwitz，1886-1958），美国数学家。1906年获密苏里大学文科学士和理科学士、硕士学位后，即入哈佛大学研究生院深造。一年后，他先获哈佛文科硕士（A.M.）学位，后得谢尔登旅行奖学金（Sheldon Traveling Fellowship），赴德国哥廷根大学留学，师从希尔伯特（David Hilbert，1862─1943）研究数学，于1910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10年起，霍尔维茨一直服务于康奈尔大学，没有离开过绮色佳，先后任讲师（1910年）、助理教授（1914年）、教授（1924年）和荣誉教授（1954年）。他于1915年发表了《一阶混合线性方程》（Mixed Linear Equations of the First Order）论文。1918年前后，霍氏成为《美国数学会汇刊》的编委之一。
M.博歇（Maxime B?cher，1867-1918），美国数学家。生于波士顿，早年接受极为良好的教育，且获得不少很有声望的奖学金。哈佛大学毕业后，他留学德国哥廷根大学，师从克莱因（Christian Felix Klein，1849 –1925），1891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1892年回哈佛大学任教至终。博歇兴趣广泛，主要研究线性微分方程、高等代数和函数理论。他也是《美国数学会汇刊》的编委之一。193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的由胡敦复、范会国和顾澄合作翻译的博歇专著《积分方程式之导引》（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Integral Equations），以及由吴大任翻译的博歇专著《高等代数引论》（Introduction to Higher Algebra）两本中译本，深受民国大学师生的欢迎。
1910-1914年，胡明复与赵元任为康奈尔大学文理学院同班同学，一起攻读数理课程，数学成绩同列全班前茅。他们的数学老师就是霍尔维茨。根据《赵元任早年自传》记载，侯维兹博士（即 霍尔维茨）在1912年教授过他们“有限群论”（Theory of Finite Groups）[6]。霍尔维茨还是中国留学生何运煌（1892-1920）的数学导师。1914年起，何运煌在康奈尔大学主攻数学，1917年获学士学位，旋即攻读该校博士学位。何运煌是在美国最早加入中国科学社仅有的三个半研习数学专业的社友之一（另两个是胡明复和姜立夫，赵元任算半个），担任过康奈尔中国学生会会长，中国科学社1918年年会的主干事，中国科学社图书部部长、物算股股长等职务。他为《科学》杂志撰写了四篇数学论文。1920年2月，何不幸染上当时美国流行的“西班牙瘁症”，旋转为肺炎，英年早逝。何的博士论文完成了一半，其导师霍尔维茨深感痛惜，后将其遗稿交于《美国数学杂志》[7]发表[8]。
[1] 莫由 许慎.第一个得到博士学位的数学家——胡明复. 中国现代数学史话. 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1987: 27
张奠宙.我国最早发表的现代数学论文. 科学. 1990,（42）3:212
张祖贵.中国第一位现代数学博士胡明复. 中国科技史料. 1991,（12）3:47
夏安. 胡明复的生平及科学救国道路. 自然辩证法通讯. 1991,（13）4:68
陆阳. 胡氏三杰——一个家族与现代中国科学教育.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3：81
[2] 《美国数学会汇刊》（Transactions of the 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是由美国数学会于1900年创办，专门刊登理论数学与应用数学各方面篇幅较长的原始研究论文。是一份学术性很强、很有国际影响的数学期刊。
[3] 李达在《三十年来中国的算学》（《科学》1947，（29）3），称胡明复1918年发表的博士论文“是中国人在美国发表最早的算学论文”.
[4] 王季同1911年在爱尔兰发表的数学论文《四元函数的微分法》,是目前发现的第一篇。
[5] 英文原文:The problem treated in this paper was first suggested to me by Professor W. A. Hurwitz, to whom, and to Professor M. B?cher, I tender my grateful acknowledgment for constant help, suggestions, and criticisms.
[6] 赵元任. 赵元任早年自传. 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3:101.
[7] 《美国数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Mathematics）由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于1878年创刊，专门发表应用和理论数学研究论文.
[8] 任南衡 张友余. 中国数学会史料. 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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